此刻,在空荡荡的街上听这首歌,照样是鼻子酸酸的感觉,那个如此喜爱这首歌,把它当成感情座右铭的男人哪去了呢?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吗?瑛告诫自己:不要哭,他说过“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你一哭,便是陷他于不义了。 -tZb\4kh
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她在被大方的吴州人开了空调吹得冰冷的金属座椅上蜷缩了两个小时,又在一辆上世纪上半期的高档的火车上蜷缩了几个钟头。到润州时,天已经亮了,一出火车站,她便爬上了去广陵的长途车,在车上闭着眼睛继续睡,不愿多看润州一眼,不愿回忆起任何一点曾在润州经历的美丽过往。回到宿舍时,竟然还有人睡在床上,她把她们都拖了起来,分发她从吴州给她们带回来的东西,然后好好地洗了个澡、洗了衣服,吃完午饭,便又爬上床睡了——没有背着包走过那么多路,就真的不知道宿舍那硬邦邦、还不太平整的床是多么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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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起床后没多久,就收到骁的短信,她跟骁说好了这天要请他吃饭的,一个暑假打扰骁实在是太多了,除此之外,瑛也很难想出该用什么方式表达她的谢意和歉意。整顿饭的话题几乎只有一个:文。骁并不站在两人的任何一方,提到文,他说:“也许你会觉得受不了,但我想他的决定是理智的。”提到瑛,他说:“我也跟他说过,放弃你是他的损失。” 7lu;lAAP
骁说:“这样,我说一句,你跟着我说一遍。” H;`@SJBf
瑛知道骁不打算说文什么好话,赶紧摇了摇头:“我不玩,不好玩。” GvY8O|a
“那这样,我来说,你只需要说你承认或是不承认,好不好?” [MG:Ym).2`
“嗯,好吧。” >TgO|mq
“好。第一,他有严重的偏见。”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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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但我能接受。” p*A//^wQ
“第二,他对你不好。” Dl6zl6q?
“不承认,我坚决不承认。” 1|CO>)*D
“哎,那就没办法了,连我宿舍人都说他对你不好,可是当事人自己不承认,我也就无话可说了。说真的,他真不值得你为他这样。” ><HXd+- sd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用上‘值得’这个词呢?感情真的可以用值或不值来评价吗?我觉得‘不值’这两个字表达的只不过是安慰或惋惜罢了,根本就不是个公允的评判。”就这样,两人一直坐到饭店关门。其实,骁说的瑛都明白,但她就是没办法做到。 _qfdk@@g
回到广陵的第二天,瑛就跟实习单位联系了,接着便欢欣鼓舞地开始了她的实习生活。白天上班,晚上看书,忙得不可开交,充实得几乎要溢出来。有时忙里偷闲,会沉浸在一捧米黄色的思念中不可自拔。 =6:Iv"<
瑛走进宿舍,看见成的椅背上搭着一件黑色的大T恤:“我们宿舍怎么老是出现男人的衣服?” bfgLU.1I
成冲她眯起眼睛傻笑:“嘿嘿,我帮我那位洗的,他说他洗不干净。” 9UX-)!
瑛不回应她的笑,撇着嘴看着那件衣服:“有一次,他跟我说作业没写完,还有一堆衣服要洗,我就让他把衣服拿来给我洗,叫了好几遍,他都没拿。他说洗衣服伤手,以后也不要我洗,家里首先要配置的就是洗衣机。” j^M@0o
对门的一个女孩子过来找成,成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叠男朋友的衣服。因为一直在说话,手里其实并没有把衣服叠好,只是在不停地倒腾。说话停下来的间隙,她回头看了一眼瑛,瑛正呆呆地看着她手里的衣服。她于是飞似的打开衣橱的门,将衣服扔了进去:“我还是收起来吧,这女人再看下去要精神失常了。” &bb*~W-
“哼,以前我老是笑你,简直是你那位的洗衣机,可现在,这洗衣机,我想做都做不了呢。” on|>"F`pb
恋爱三个月的日子,瑛拎着一瓶啤酒,把校园内外,文曾跟她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她坐在两人曾经紧挨着坐过的凳子上,把酒往肚子里灌。短袖短裙的她在初秋的晚风中孤孤单单地坐在那些留下了她的美好回忆的地方,天越晚,风越大,她抱着双臂,周遭再也没有文带来的温暖,有的只是萧瑟秋风带来的阵阵凉意。她的心倏地收紧,恍然大悟般地理解了一件事:他走了,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在这秋的凄清中,她微微扬起一只嘴角,露出苍凉的一笑,低低地哼唱着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我太不够温柔/ 优雅成熟懂事/ 如果我退回到/ 好朋友的位置/ 你也就不再需要/ 为难成这样子/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 舍得让你/ 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 我才安心……如果我会哭泣也是因为欢喜/ 地球上两个人/ 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 不牵绊你飞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爱很爱你/ 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de[_T%A
下一天,却是她失恋两个月的日子。成新在瑛的MP3里拷了几首歌,熄灯了,难以入眠的瑛便躺在床上听着歌,一首《没有你的每一天》让她忍不住眼眶湿润,偏偏接下来的是那首百听不厌的《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再也管不了会不会陷文于不义,反正现在的文已不是那个曾对自己说过这句话的男人了,她可以听到成跟男朋友发短信的声音,便躲进被子压抑着啜泣起来,慢慢的,又是那样,哭累了,哭到失去意志了,便进入梦乡寻找她的爱情、她的幸福。 'WoX-y
第二天,瑛一开手机便看到了成的一条短信:“亲爱的,你没事吧?”没想到自己躲在被子底下强忍着,还是被她听到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像青蛙。成的寥寥数字,重重地拨着瑛的心弦:既然我的爱已经成了文的负担,我就不能让我的悲伤再成为朋友们的负担。 Sob+l'U$
晚上,在校园里碰到了育,两人便去奶茶店坐了一会儿。育已经知道了她和文之间的变故,他告诉她,文最近遇到了一些不顺,挺不好过的。瑛听了心里酸酸的,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自己可以陪伴在文的身旁,听他抱怨、让他依靠、给他安慰,可是这一切,她都没法做到、不会被接受了。 2J$Uz,@
“你现在是不是会觉得老天很不公平:明明我没做错什么,可是却要让我这么难过?怎么都觉得不甘心?” gnt[l0m
瑛抬头看看他,苦苦地笑了,使劲点了点头。 );vU=p"@
“是不是走在路上看见别人一对一对的就觉得特别孤独,有时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两拳?” ~ nIZg5
“嗬嗬,是啊!”瑛笑开了,却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去用嘴唇衔着吸管搜索奶茶里的珍珠。 ezeGw?/
育并没有太多安慰的话,只是描述着他曾经的经历,揣测着瑛现在的心情。他的谈话,没有骁理性的开导,没有成温柔的支持,没有欢俏皮的关怀。没有爱过的不知道爱的痛,正在爱着的不知道失去的痛。两个月来,第一次有人如此准确地说出她的感受,她觉得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完完全全理解她的人了。育并不沉重地向她讲述自己的过往,然后笑着抬起头看她:“我跟文说过,他真是不知好歹。” pQD8#y)` C
“不要这样说他,我想,分手了他也并不轻松,大家还是不要怪他了吧。离开我,从他的角度考虑,我想这是个负责任的选择。他也完全可以欺骗我、玩弄我的,不是吗?” WD]dt!V%
育吸着奶茶:“没事,你会好起来的,过半年就好了。”因为育的感同身受,瑛无条件地相信了他这句话。 #'T@mA
回到宿舍,她提笔给父母写信,把失恋的消息告诉了他们,请他们放心,一边写,一边流泪,尽管信里写着“我已经熬过来了”“我现在很好”,但瑛很清楚,她并没有走出这个沼泽,可是那又怎样呢?育说过,半年就会好起来了,何况,她的身边还有爱着她的朋友们,天不会塌下来。一边粘信封,一边自言自语:“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为这段伤心往事哭泣。”她看着桌角的花,笑了:“没有爱情的生活同样美丽,我也会让自己的笑容像你一样美丽。” ~QXNOtVsN
泰戈尔曾充满智慧地说:“如果你错过太阳时流了眼泪,那么,你也将要错过群星了。”之后的日子里,瑛全身心地投入到她的学习中。一边享用着朋友们的盛情,一边用尽全力爱着这些真诚地爱她的人。偶尔会遇见文,她会向他快乐地微笑;又偶尔可以帮上文一点忙,打字、翻译,无论什么都是瑛喜欢的、乐意的,她快乐地为文做着一切她所能做到的。如果不能忘却,就把它埋藏进心底的沃土,让这朵无果花在自然的风雨中静静地开放,即使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也可以有它明媚的春天,荒原中的小花,一样可以纯洁美丽得妩媚动人,甚或,它会比情人手中娇艳的玫瑰有更广阔的天地、更强大的生命力。 l8Ox]%F
育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p/:L;5F
“到东吴大学读研,考不上的话,就去吴州工作。” ;2^=#7I?
“嗬嗬,这么痴情啊?”瑛说不清,为什么自己的选择做得如此坚决而狭隘。也许是满心的不服气:你可以立足的地方,我也可以,不仅可以立足,还可以过得很好,这一切,我都会让你看到;又或许是满怀的柔情:你大概不会去找我,但是我会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倘若有一天你需要我了,我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身边。 _G42|lA$/
爱着,痛着,幸福着,失落着,瑛就这么走过了没有文的每一天。“爱着你的每一天,你就是我的世界”,可是“没有你的每一天”,快乐离我不遥远。只要看到文的笑容,瑛就感到无比的快乐。 #PGExN3e
上一年度的奖学金评定结果出来了,瑛拿到了三等奖学金。成问她:“拿到奖学金,好像看不出你开心么?” ^`$KN0PY
“你还记得《郁金香芳芳》里的一句台词吗?‘如果不能拥他入怀,我要双手还有何用?’” $: -Ptm@
“哎,这不好比的嘛。奖学金是证明你在这一年里学习出色啊。” tW +I?
“那我就更没什么好兴奋的了,我从来不在乎靠这个来证明,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X$<?:f-
“嗯,如果不是遇到他,奖学金对你来说可能从不会是个有意义的东西吧?” R?k1)n
“现在也没意义了,我只能拿它跟他示个威!哎,该来的时候不来。嗬嗬,其实我也不该埋怨这些哦,就算该来的东西都来了,他要不爱我,还是不会爱我,只不过让我少了两条理由为这场恋爱的失败责怪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