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江门一百五十二名孩子牛奶中毒
问题牛奶何以流入校园
“新华视点”记者 陈冀 陈晓建
广东省珠海市、江门市多个幼儿园的152名孩子不久前饮用珠海维维大亨乳业公司生产的高钙牛奶饮品发生中毒事件。
记者调查发现，国家对进入学校统一饮用的学生奶有严格的资质要求，但这家没有供奶资质的企业却长期成了当地学校的主要供应商。
维维大亨未获学生饮用奶资质
卫生部门公布的消息说，这些孩子中毒的原因是“企业在加配料环节受到金黄色葡萄球菌污染且未经有效净化消毒所致”。所幸未造成生命危害。
当地质监部门发现，导致中毒的牛奶是在空调坏了一周没有修好的条件下生产的，而那几天当地正是潮湿闷热的天气，湿热是牛奶生产过程中最易产生有害菌毒的因素。
记者追问大亨乳业副总经理张永春：“为什么空调没有及时修好？”这位主管生产的负责人含糊其辞地回答说：“具体的生产环节不清楚。”张永春称，该批次牛奶出厂前，企业也做了抽检，但由于自身检测条件有限，没能检出超标菌毒。
记者提出看生产车间，遭到厂方拒绝。躲过厂方视线，记者发现部分厂房墙体陈旧脏乱，车间多处堆放着杂物。厂方称，配送奶品全程使用冷藏车，但记者在整个厂区只看到普通的运货车进出。
“学生奶饮用安全事关重大，因而国家对于学生饮用奶供奶企业的资质认定十分严格。”曾参与制订全国学生奶推广计划的中国奶业协会理事王丁棉介绍说，我国仅有48家企业通过了学生饮用奶定点生产企业认定，广东省仅有风行、燕塘、晨光、太阳宝4家企业获此资格，而维维大亨乳业并不在其列。
珠海市教育后勤产业管理办公室主任张小浪说，2001年珠海市准备在全市推广学生奶时曾考察过维维大亨乳业，但由于当时该厂生产规模、技术条件等达不到要求而未获得专家组认可。
“企业当时正在扩建一期工程并积极争取成为学生奶的供应商，但专家组的意见是，即使一期工程上马，该企业也未必能达到学生奶供奶资质。”张小浪说。
为了取得学生奶供奶资质，该企业多次到教育部门游说。
调查中，珠海市疾控中心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向记者坦言，旧厂生产条件较差是导致产品出现质量安全原因的关键。
然而，这家生产条件存在明显缺陷的无资质企业就这样长期担任学生奶的主要供应商。
无资质奶占有更多的市场份额
记者在珠海市调查发现，当地大多数学校、幼儿园都选用了维维大亨品牌的牛奶，以至于无资质奶占有更多的市场份额，而有学生奶供应资质企业产品很少被当地学校选用。
比如，燕塘、风行等品牌是有学生奶供奶资质的企业，但他们在珠海同样遭遇了“入市障碍”。风行牛奶珠海经销点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曾积极与珠海学校、幼儿园联系，可当地学校都拒绝了，表示只订本地牛奶。“在珠海，维维大亨就是垄断了市场。没有政府关系，其他企业很难进入这个市场。”这位负责人对记者说。
燕塘牛奶珠海业务经理胡女士说：“我们一直在珠海全力推广学生奶，但进入学校的机会很渺茫。目前，燕塘学生奶在珠海只有两家幼儿园和四五家学校订购，数量少得可怜。”燕塘冷藏学生奶每盒单价1．2元，价格与维维大亨提供给学校的饮用奶相当。
“当地教育部门、协会虽然没有强制要求选用某种品牌，但会通过开推荐会、发短信等方式，给学校、幼儿园推荐当地品牌的奶品。珠海一家品牌的奶品原来没有市场，可是一经推荐，许多学校订了这家企业的奶品。”胡女士对记者说。
维维大亨乳业副总经理徐礼贤说，该公司是珠海市的农业龙头企业，由珠海农业集团、徐州维维集团各出资30％和70％组建，2007年企业销售额1．03亿元。他表示说，维维集团除了出资外，公司生产经营活动是维维大亨主导。说白了，企业就是珠海政府的。
广东省社科院产业经济研究所所长黎焕友分析认为，为了追逐利润，一些不良企业利用人际关系进行“攻关”，甚至让政府人员参与进来，搞地方保护，形成了市场垄断。这种行为不仅破坏了公平竞争，而且损害了消费者权益，甚至影响了食品安全。
中国奶业协会理事王丁棉表示担忧，目前这种现象在各地不同程度存在，学生奶成了一些政府人员寻租的对象。
记者先后到发生中毒事件的珠海市翠微幼儿园、前山镇幼儿园采访，园方以“未经教育局批准不得接受采访”为由拒绝了记者采访；翠微幼儿园园长将记者轰了出来。
学生奶饮用安全亟待加强
记者调查发现，珠海牛奶中毒事件暴露的“无资质牛奶流入校园”现象有一定的普遍性。
“据国家学生奶办公室公布的数字，全国48家获得定点生产学生饮用奶资格认定的企业中，正常组织生产的企业仅有20多家,其他20多家企业只是利用‘学生奶’定点生产企业这块招牌做宣传而已，正规渠道的学生奶市场日益萎缩。全国中小学和幼儿园近3亿孩子当中，每天饮用正规学生奶的不到250万人，人数比例不足1％。”王丁棉说。
“一些没有取得供奶资质的企业，欲借学生奶提升品牌形象，与学校之间通过自行协商供奶，这意味着每天有大量孩子在饮用存在安全隐患的牛奶。”
张小浪指出，学生饮用奶计划是一项复杂的综合性工程，其生产、配送、储藏、分发等环节需要建立完善的设施和人员保障。
黎焕友认为，政府在推广学生奶过程中担负着不可推卸的监督保障职责，要监督学校推广有资质供奶企业的产品，严把学生奶的质量安全关。
新华社广州4月16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