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在读中学的时候,某天在一个同学家过夜。他家有台双卡“三洋”(即磁带录放机),就放在床头的桌子上。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知道,当时的一台“三洋”可是件奢侈品,不是谁家都能有的。旁边堆着几盘磁带,其中就有侯德建的作品专辑。同学早睡了,我把那盘磁带翻来覆去听了大半夜。记得我当时是记了词曲的,所以要反复倒带、放带,反复地按暂停键。我记录的就是这首歌:《就让它象一支歌》。与其说是我羡慕那台洋机器,不如说是为那几首歌曲的优美韵律和意境而深深动心。……《龙的传人》、《三十以后才明白》、《你和我的明天》、《归去来兮》、《新鞋子旧鞋子》、《Will I Need To Be Alone》……。后来知道充满童稚情趣的《捉泥鳅》也是他的作品。而一直认为是罗大佑的歌曲《酒干倘卖无》,竟也还是他作的曲。
+RK/u s,D GFK 就让它象一支歌
tao9icl*` 别当它是一首诗
vv 听到了声音才开始
x26 sH5 听不见它已消失
64:p 4N 就让它象风雨中的一阵百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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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LC, 别叫它是花园里的一盆万年青
s GrI%3[e" 就让它象偶然窗外飞过一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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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f'R 别叫它是深深门里藏的一品红
aQso<oK 就让它象水里一弯捞不起的月
475jmQ{q 别叫它是墙上一盏吹不灭的灯
>( sS4_O7N 就让它象一柱儿时祈祷过的像
viVn 别叫它是小小一扇望不穿的窗
6\)u\m`7-l UG6\OgkL+ 这首歌用了反复相似的句式,回旋上升的旋律。稍微想一想,曲子的调式有点独特。前面从开始一直在大调上徘徊,一直到了最后,才停在小调决定性的“A”音上。歌词简单而优美,甚至还有那么点点禅意。
i-x/h- 我认为自己崇尚唯美,我喜爱优美的旋律和含蓄而有意境的词句。而好的歌词本身就是一首诗。无疑侯德建的歌曲属于这一类。
}5X.*wz TI8EW 侯德建命运中最大的转折点,是缘于八十年代末的那场“民运”。
@Z96902<t 早在1979年,那首堪称经典的《龙的传人》一经问世,便风靡整个华人社会。而在台湾,《龙的传人》也被当权者青睐,公认是被笼罩了浓厚的政治光环。这些都在情理之中,因为这首歌曲实在是太优秀了。它唱出了炎黄子孙的沧桑感和不甘沉沦的奋发向上的激情。那音乐和词句所赋予的意义,我想过了一百年也不会过时。如果在一个特定的时期,对增强民族归同感和凝聚力,其作用我想不会亚于试爆一颗新型的原子弹。当然,从这首歌曲本身是看不到一丝政治的影子的,而这也正是一件艺术作品真正富有生命力和价值的地方。
foI:`]2"* 但1983年侯德建“叛逃”到大陆后,台湾当局勃然变脸。那影响,有点象现在高官携巨款外逃的震撼感。自此,《龙的传人》就似乎打上了政治的烙印。
CT|H1Ry2T 接下来的几年,侯德建在大陆还算风光。我现在甚至认为,是因为《龙的传人》的作者来到了大陆,才会让大陆人有了正宗的“龙的传人”的优越感:看,唱《龙的传人》的人都归附了大陆,台湾还有何脸面不“归去来兮”?
"7?x aGh8 于是,侯在大陆娶了年轻娇美的歌星,出了专辑,并让自己沙哑深沉的歌声唱遍大江南北。
rhN"#? 直到二十世纪80年代末,神州大地刮起“民运”风暴,我才知道他被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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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P d-]!aFj|U 我不知道到底是这场“风暴”影响了他,还是因为他骨子里尚保存的那么一种文人骚客的,“扶大厦之将倾”的使命感所致。总之,1987年至1989年是侯德建一生中悲剧的开始。
Lf8{']3 此后不久,又被风传侯在台湾已有家室,是犯了重婚罪。迫于各方压力,他与大陆歌星离异,郁郁中远赴美国。
F+V[`w*k 据说,他后来还曾去新西兰定居,开过专门研究易经的工作室,给人授课和算命卜卦(在网上搜索,确实可以找到“侯德建开运网(
http://hofate.fate.hinet.net/)”。
=1mIk0H` 又据说,他最终还是回到台湾。那已经是台湾接纳游子的大门对他关闭了十年之后了。
w/7vXz< TG.\C8;vFh 就让他象一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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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ZO 就当他是一位普通的歌曲创作者、歌唱家,或一位诗人。或许只有时间才是最理解和最宽容的大师。
_^^5 我不认为他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政治家,或是哪怕仅仅一个世事练达者,更遑论一位呼风唤雨的救世主。事实上,他就是一位作曲家、歌唱家或是一位不失迂酸的诗人。从流行歌曲这个角度上说,他即使不代表一个时代,也会是一个时代的响音。而我宁愿他只是“风雨中的一阵百里香”,在悄无声息中,让一些人的心灵在音乐声里得到净化或感悟。
&hzr(v~; 就让它象一支歌。欢乐或是忧伤时,从记忆深处把它拾出来浅吟低唱一番。但别指望它能改变你的命运。
o1Wf#Zq 你当它是一首歌,那么它就是一首歌,别的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