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做你的女孩
[ 作者：叶子不会飞 | 转贴自：本站论坛原创 | 点击数：40 | 更新时间：2004-8-28 | 文章录入：橙子 ]
一辈子做你的女孩
文/叶子不会飞
1．
在街上遇到卓安生是端午节前三天。北方城市的端午节远没有南方水乡热闹的繁复。不过吃几个粽子也就匆匆打发了。
看到卓安生时，我正和拉拉在街边吃快餐店外卖的蜜枣粽子。那么自然地唤出，“小安哥”。就这样平白生出一场欢喜异常的偶遇。
长到二十岁上，自然识得几分颜色，在石家庄这条横着的小街道上看到幼时故人当然欢喜，卓安生亦然。然他同我搭话不时瞟几眼手表，不必言明，也知晓他有急事处理。并不扮着娇憨痴缠着叙旧。几句话，便道别，“小安哥，你去忙吧，我也先走了，有同学在等我呢。”我拽着拉拉笑着示意。于是，彼此留了联系方式。再联络。
拉拉却极不识趣，只和我嚷，“颜颜，我不急，一点也不急的，你们随便叙，咱不急。”
我拍了拍她脑袋，“丫头，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怎么想的，是瞧上帅哥了？还是搁那给我编造绯闻呢？”
“人家只是想多看几眼帅哥嘛，不犯法吧？”
“恩，看看还好，我先和你明白说，卓安生这个人你招惹不起的。从小学起他的女朋友就有几箩筐了。不是你一个小丫头对付得来的。”
“哼！刚才不知道是谁一口一个小安哥唤的那个甜呢，这会搁我这儿说这话，不用这么急着防着朋友吧？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颜衣，你说你现在这行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见色忘友呢？”
“好你个死妮子，我一番好意，你，罢了，不和你辩。你喜欢只管去招惹，将来别哭着来找我就是了。电话给你，要不？”
2．
“哥，我也要染红指甲。”
“你们女娃娃家就是麻烦，要那个做什么，和妖怪一样。”
“哥不好，哥欺负小衣，我回去告诉阿姨，罚你站。”小女孩摆出大哭的架势，男孩子果然上当。牵着小姑娘的手左哄右哄。
“电视里女娃娃的红指甲是用指甲油涂上去的。哥没钱买。指甲草现在还没长出来，怎么办啊，你说？”小男孩抓着头看着小女孩。
“哥摘花捣碎了包到小衣手上。”小女孩笑靥如花地指挥道。
北方三月里春还未到，哪会有什么花开。可是，为了哄小女孩开心，小男孩牵着女娃娃的胖胖小手，走了三四里地，去附近农场的梨园摘梨花。
还好，几树梨花结出花苞。女娃娃仰着小小脑袋看着哥踩在高的枝杈上给自己摘梨花，笑得美美。
雪白的梨花用洗净的石头捣成泥状，神奇地变成漂亮的橘红。扯几片麻棉叶子和着花泥密密实实裹住女娃娃的葱白指尖。
晚间自习回来，就见舍友对我暧昧地笑。自然知晓缘由。只等看她们忍到几时。这样的年纪幻想本来便多，如此的‘艳遇’哪有不被拿来做谈资的道理，更何况又是被拉拉那样的八卦精撞到。
梳洗完毕，躺在床上。才有人，小心翼翼问道，“颜衣，从没听你提过在石家庄这鬼地方你来有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安哥哥啊？”
“我呸你个小蹄子呢！什么秀色可餐，什么安哥哥。少说几句恶心人的话当积德了。”
“别岔开话题，说说嘛，说说你那个卓家哥哥啊。”
“卓安生，二十四周岁。我中学时的学长。比邻而居，曾经亲如兄妹。我八岁时，他举家搬迁，从此音讯全无。直到今日偶遇，不曾再有交集。各位妹妹，实在抱歉，没有你们以为的曲折故事。”轻描淡写，寥寥数语便撇清关系。
她们还是一致讨论许久，平白为我们添了些许过往才终于甘休。我说过上面的话就不再言语，深知这样的时候不能多话，假装熟睡她们也就这么放过去了，愈是辩解就愈描愈黑了。宿舍后钟楼的钟敲过一下后，宿舍才安静下来。摸出手机来，小安哥还是没有和我联系。算了，睡觉。明一早还有经济法的复习课呢。
3.
“小衣，下午有课没？出来坐坐吧。”
“好，只是一节无关紧要的课，我让同学带个假就好。哪里见面？”
“你们学校西门出去，向南走有间酒吧，知道吗？”
“恩。晓得的。在那里啊？可是下午人家会开门吗？”
“你只管来，你什么时候来它什么时候都会开门的。”
“好。三点，三点我去找你。”
推开厚重的木质阖门。一下子不能适应突然的黑暗，浓重的烟酒味呛得我直打喷嚏。才听见,卓安生唤我，“小衣，这边。”
绕过一排错落着横着的桌椅，眼睛才渐渐适应。卓安生一个人坐在墙角靠窗的位子上，面前的杯子里是半杯啤酒。桌上两只酒瓶子，一个已经空了，另一个还剩不到一半。看见我走近，他拧灭了烟。
“这么多年了，鼻炎还没好啊？”
“恩？哦！好多了，只是一下子不习惯。等了很久了？”我揉揉鼻子，拉开椅子坐下。又打了个喷嚏。
卓安生斜提着眼看住我笑。好不自在，拿眼瞪回去，“不许取笑人家。打个喷嚏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哼！”
坐下来，三言两语之间便又重新熟捻起来。再说起过去，我的话就格外多了起来。谈到这些年的悲壮成长经历，更是绘声绘色。把一个从小遭哥哥抛弃的小女孩困顿生活刻画的惟妙惟肖。逗得小安哥笑得前仰后合。自然，我也知道了他这些年的经历。大学毕业后在北京混了一年，再回到石家庄。半路出家从业务员做起，现在是一家颇具规模的广告公司策划部经理。因为不愿意放弃大学时所学的专业，在一家地方电台兼职做DJ。
正讲着彼此大学里的糗事，互相取笑。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抬头望出去，独跟的细高跟绑带凉鞋，短的牛仔热裤，黑色印花纱质上衣，短而细碎的头发。莫年？
“去公司里找不到你，就猜到你一准窝在这，果然。”那女人极熟悉地绕过地上盘亘的障碍物，话音不落就抽出椅子坐在卓安生身侧。
“还说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莫年，这就是颜衣了，我先前和你提起过的那个妹妹。”
“你又出来骗人家小姑娘家。单我认识你这几年，你的那些妹妹都足够组几个女兵连了。”莫年说着这话，端起小安哥杯里剩下的多半杯酒一口喝干。
卓安生接过杯子来再添满塞在她手里，道，“这个妹妹的确不一样，我们那可是青梅竹马。我就是从小被她当马骑大的。”莫年这才抬眼打量我几眼。
关于莫年，我自是早便知晓。因为，她漂亮，出众，冷漠，优秀，追求者无数？好象都不是。只她是莫年就已足够。外语系系花，英语风采大赛北赛区最佳选手，大三时在学校西门外最繁华的街上开了自己的酒吧。所有这些注定成就她的传奇。
小安哥的朋友从来精彩。看他们调笑，我倒有了几分拘谨，起身告辞。小安哥这次确是真心挽留，我推辞说，“今天二十岁生日，一干朋友还等我回去庆生呢。”小安哥听罢，拍拍脑袋问道，“今天已经初七了啊？瞧，我这记性。咋能把妹子的生日都给忘了呢。”更是不肯放我离开，一定要打电话回去，叫来那些朋友大家一起来庆祝。并当即嘱咐服务生今晚不再营业。我直到后来才知道，这酒吧便是卓安生自己开的。只是交于莫年打理罢了。当然这是后话。
4．
晚上大家都喝多了。半夜才搀扶着回宿舍。女寝的楼门早关了。我打电话进去换班里的同学下楼开门，还是被管理员数落许久，才终于是进了宿舍。关上门，一群醉鬼更是扯开嗓子来哭闹。叹着气哄劝她们。
拉拉拽我坐到她床上，“颜颜，别理她们，明一早酒醒了就没事了。不能喝还逞能！你也是多事。坐这我有事和你商量，你可得帮忙。”拉拉特能喝我自然是知道，可她现在这状态，两眼贼亮还直往外放光。我又没病哪里敢随便答应。甩开她手，“别和姐姐这跟我套近乎，咱有事说事，又画个圈等我跳啊？还真当我傻呢。”
拉拉舔着笑脸说，“好颜颜，我就知道你最好。”
“甭绕了，说正事。”
“你托你家安哥哥和莫年说一声让我去她那酒吧做事，成不成啊？”
“不行！就知道你打的一准儿不是啥好主意。那地方哪是你一个小姑娘做的来的。”
“就知道你这反应，哼！小气！你是怕我打你小安哥的主意吧。”
“呸！少激我，没用的。这是原则性问题。”
“好颜颜，你就去说说嘛，不就是一句话嘛，还不一定成不成呢。而且，嘿嘿，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十九岁愿望不？”
“好。睡了。别和我磨了。哪天见了我跟他说还不成嘛！”
5．
“小衣，不玩这个好不好？一会我同学见了要笑话我啦。”
“不嘛！就一下下啦。哥最好了。”小男孩叹口气，认命地由着小女孩摆布。
“哥，你把这瓶‘牛奶’喂给孩子，她该饿了。”小男孩丑着脸，端起塑料瓶把里面混浊的泥水猛灌进瓷娃娃嘴里。
“小衣，你每天玩这个不腻呀？哥把我的变形金刚送你给玩啊，咱回去好不好。”
“不好。小衣最喜欢和哥玩这个。天天玩，一辈子那么长也不够。”
“颜衣，起来了。早上可是计量经济学的课。你胆儿肥啊！敢逃名捕的课。”迷糊中被人硬拖起来。慌慌张张洗脸刷牙，套了件连衣裙子抱着书直冲教学楼。
课间收到穆白发来短信约晚上出去一起吃晚饭。推起来拉拉，“猪啊，起来啦，这点空你还睡，上课了。”“对了，又有免费的晚餐吃了，去不？”
“穆白吧？你说我咋总这么倒霉捏？老被人家当成电灯泡使唤。你是没见小白哥每次看我那眼神，寒心啊！”
“哪那么多废话，去是不去啦？”
“去，当然去了。有免费的好东西吃，又可以见帅哥。为啥子不去呢？尤其是，我一向甘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是吧，颜颜？”
认识穆白是在女生部组织的一台晚会上。同宿舍的悠然在女生部里做个不大不小的干事，那台晚会就是她组织的。女主持好巧不巧的出了点事不能赶回来。我就硬被她拖去充做主持，而穆白则是他们部里特别请去的男主持。就这么认识，谈不上什么缘分。
熟了之后，我才意识到先前不认得穆白这号人物是多大的罪过。穆白，学校广播站站长，商学院学生会主席，学校为数不多的国家奖学金得主。只这几样，我就明白当时我指着他扯着悠然耳朵问，“那边，木头一样杵那的人谁啊？”为什么悠然当时会那么可怜的看我了。
穆白对我有意思，我又不傻，当然早就明白。可他并不点明，我也乐得轻松，对他确是没有感觉，可让我去拒绝这么优秀一男人，心里还是不甘愿。他一直不说，我就这么拽着拉拉和他耗下去，没准儿哪天想明白了也就跟了他呢。所以，就这么暧昧着。就这么由着宿舍里一群妖孽疑心着我的清白。
6．
周五晚上左右没事，索性晃到拉拉那，她终于是如愿到酒吧里做了小妹。就为着好玩。我也只能随她，闲时就去帮她端酒洗杯子招呼客人点单。
“还习惯吧？这里面整天价的乌烟瘴气，你真受的了。”我擦着杯子歪头问拉拉。
“我受不了你了！问多少次了。这都做了几个星期了，你隔三差五的来查勤，还不够啊？”
“好，不说这个了，小安哥这段日子常来吗？”
“恩。基本上是每天吧！怎么说这是自个的生意。莫年一个女孩子家他还是不放心的。不过，颜颜我得和你说，他们关系绝对不简单。”
“他们？你是说小安哥和莫年？这个我早看出来了，”
拉拉凑到我耳朵边，神神秘秘地说，“不是啦，不是你以为的。我以前也那么以为他们是一对。可是好象现在看不是那么简单。他们是同居，可彼此都还有其他的伴。莫年最近新交的男朋友好象是学校体育队里。我在这里见过他们好几次了。你小安哥更厉害，那女伴换的我都晃眼。最近一个也是我们学校的，我说出名字来一准吓你一跳。呶，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我迎着拉拉的眼光看过去，卓安生搂着一个装扮妖艳的女人正推门进来。那女人无尾熊似的挂在他身上，黑长卷发散到腰间，吊带A字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美好身材。
我对着他们吹声口哨，算是招呼了。接着低头擦杯子，“恩，尤物啊！我们学校的？从前咋没留意到呢？”
“我呸！颜衣你就装蒜吧。闵夕，我就不信她你都敢说你不认得。”拉拉从冰柜里取出一瓶冰镇啤酒递给坐在吧台前喝酒的客人，示意他自己随意。我睨一眼，知道是熟客。接着话茬，“闵夕？你说舞蹈团那个闵夕吗？我就说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呢！嘻！小安哥还真是本事，这样的货色他都能勾搭上，好眼光呀。”
“颜颜，你给我句实话，你是不是在暗恋你小安哥啊？”拉拉做出担心状坏笑着问我。腾出手给她一记爆栗，“小孩儿，别操心大人的事。”眼光却不自禁地瞟向墙角的桌子，小安哥不知道对闵夕说了什么，逗的她巧笑嫣然。卓安生还是那么会讨女孩子欢心。
7．
天气愈来愈热。马上又要考试，这学期开了好多专业课，都不是很好对付。我正考虑着把家教辞了，专心功课。听见报站的声音，慌忙跳下车去。
这里离学校是还有一站，可是附近里有家面包房的蛋挞极美味。小安哥和拉拉都喜欢，每每我做家教回来都会前一站下车，等店里师傅烤好新的，热腾腾带回去。几次下来，店里的小姑娘就对我熟识起来。才推开玻璃门，那小丫头就眨着眼学着我的声调说，“师傅，两打新鲜蛋挞。”我抿嘴对她笑笑。难得甜腻宜人的笑颜。
顶着太阳终于走到酒吧，算准这个时点应该是拉拉当班，正巧不必两头跑。希望小安哥也在，刚出炉的蛋挞芬芳弥漫，想着两个馋猫一样的大孩子对坐着抢食的景况，我窃笑连连。
嘴角的笑意都来不及隐去。我欢喜的推门声分开吧台后热吻的两个人。那是怎样的状况，我只能接着傻笑下去，“抱歉，我```我````，我只是送蛋挞给你们吃。你们忙，我没事的，放这里了，记得趁热吃。”我把装着蛋挞的漂亮糕点盒放在门边第一张桌子上，转身出门。不管小安哥，不管拉拉的叫声。我都听不到了。
回到宿舍，一个人也没有。才阖上门，接到穆白电话约周日同去游泳。沉吟几句，道，“穆白，已经这么久了，别再在我身上耽搁时间。你那么优秀总会遇到更好的。再见。”不容他反应，放下电话。到底还是逼出泪来。这么好的男孩子我都忍心辜负。可是，只许哭，不能后悔。
8．
“拉拉，你欠我一个解释。”
“已经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我们结束了。你要比我了解卓安生。他只图我新鲜。”
“我并非责难你。可你这么清醒。又何苦当初对我百般试探？”
“颜衣，你什么都好。就是活得太明白。是。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卓安生。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喜欢穆白，你信吗？”
9．
八岁的小女孩对十二岁的小男孩允诺，“哥，我要这么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们打勾勾。”然后，小女孩把这个承诺一记十二年。
又或者，长大了的男孩子也是一直记得的。他一直明白，从那次街头的偶遇起，他就知道小女孩还是喜欢他的。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十二年前，他离开那个他们共同的小镇起，小女孩就有了一个最虔诚的愿望。来到这座城，等候一场邂逅。
“哥，你会等我吗？长大了，我一定去找你。你等我啊！”
“恩。哥会一直在那，等你来。”
“一直吗？”
“一直。”
（全篇完）2004.6.1.
（个人作品，谢绝转贴）
